意合_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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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合

  三人策马而去,虞锦就带着侍卫慢悠悠地去半山腰了。行宫附近虽有几座山是狩猎所用,但都在皇家园林范围内,山上多有凉亭供人纳凉小坐。她有着孕不能剧烈运动,去凉亭里歇会儿喝喝茶倒正惬意。

  另一边,过了约莫一刻,楚倾就与楚薄楚枚分了开来,独自找寻猎物。

  因为他发觉只要他在,母亲的脸色就总很难看,气氛也沉闷得紧。

  又过约莫一刻,忽闻马蹄渐近,他回过头,见楚枚追了过来。

  楚倾抬手示意侍卫退远,楚枚纵马驰近,姐弟两个就一道驭马而行,楚枚轻叹:“母亲不是不念着你。”

  楚倾不言,忽而搭弓,一剑嗖地射出,不远处便见猎物跌跌撞撞地栽在地上。

  楚枚眉心微锁:“你现在所为之事――专宠、干政、骑马射猎,还有读那些书……一旦陛下有朝一日不喜欢你了,这便都是死罪。母亲如今摆出严厉的态度,来日才更好开口为你说几句话,你别怪她。”

  楚倾仍没作答,目光只在林中继续寻着,一副权当她不存在的模样。

  楚枚又叹气:“唉!陛下现在肯护着你,母亲看了也是高兴的。”

  “母亲逼你来的吧?”楚倾淡笑。

  楚枚一下噎了声。

  楚倾了然。他就知道是这样。

  这些年楚枚在这样的事里都常被夹在中间,后来又多了个楚休。他们大抵也不太赞同母亲对他的冷淡,但又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所以在母亲想跟他说点软话又低不下头的时候,就会“支”他们来找他。

  他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也曾说服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相处,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从母亲那里获得关爱的办法了。但时过境迁,经历过了那样多的事情之后,他突然觉得这种相处索然无味,那点所谓的关爱不要也罢。

  “姐。”楚倾伸手揉着马鬃,想了想,“这几年我在宫里的事,母亲知道多少?”

  “……基本都知道。”楚枚抿一抿唇,“这不是她让我说的,她的的确确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前年你为保小休小杏在鸾栖殿前跪了一夜,她在牢里急得一病不起。”

  “可是你看,她终究不曾跟我说哪怕半句关照的话。”楚倾侧头打量面前的长姐,笑容风轻云淡。

  楚枚察觉到他的疏远,有点急了:“不是,你听我说,母亲这个人……”

  “心里的感情或许动人,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是能实实在在伤人的。”楚倾默然叹息,缓缓摇头,“我固然知道母亲有母亲的不容易,可熬了这么多年我也很累。如今家里一切都好,我更希望与母亲各过各的。我是她不喜欢的儿子,她是让我畏惧多于敬爱的母亲,我们实在不必再相互折磨下去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看着惊异在楚枚面上一分分绽开。

  其实他自己也心惊。若说对母亲的畏惧多于敬爱,这许多年都是如此,他也不清楚为自己为何突然敢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他曾经那般渴望母亲能对他多哪怕一丁点善意,似乎在几个月前也还是这样的。如今,怎的忽而就不在意了?

  径自凝滞半晌,他不太确信地明白了一点儿――大约是她给了他底气。

  有人肯大大方方对他好了,他便不再愿意为了不喜欢他的人劳心伤神。

  楚枚哑了哑,这回着实有些担心起他来:“各过各的?你不能……不能全指着陛下啊!你忘了陛下从前是如何对你的?君心难测,万一你日后……”

  “我并不全指着陛下。”楚倾打断她,“只是如今,相比寄希望于盼着母亲为我做什么,我更愿意信任陛下。”

  说得简单一点,两个人都伤过他。但女皇认认真真地道过了歉,如今也在真心实意地待他了,母亲却什么也没做过。

  “我先走了。”不愿再多继续这个话题,他朝楚枚颔了颔首,策马离开。

  楚枚怔在原地,心绪矛盾成一团,半是理解他的想法,半又觉得他必是疯了。

  凉亭里,虞锦正喝着茉莉花茶看着枝头的鸟儿发呆,余光忽而睃见人影疾驰而至,定睛看去,有点意外竟是楚倾。

  “你怎么过来了?”待得他下马她便问道。什么要和楚薄楚枚比个高低自是随口说说的,但她以为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畅快地打一场猎,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

  楚倾唇角勾着笑,走进凉亭:“怕陛下自己待着没趣。”

  “我还好呀。”虞锦倒了杯花茶递给他,“你尽管去,不必担心我。”

  他却置若罔闻,施施然落座,接过茶来喝了口。她这才发觉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始终挂着笑,眼底如是。

  “怎么了?这么高兴?”她道。

  有喜事说出来分享一下啊!

  “没有。”他摇摇头,“想通了些事,突然很轻松。”

  虞锦觉得自己不该接着问了,但又很好奇:“想通什么了?”

  他看着她,眨了下眼。

  他眼睫很长,明眸清亮,含笑眨眼的模样让她一下觉得被击中了心脏,捂住胸口做出了吐血的样子:“你别这样,我承受不来……”

  “哈哈哈。”楚倾笑音清朗,俄而收住小声,又以手支颐,认认真真地端详起她来。

  虞锦梗着脖子被他盯着:“怎么啦,说啊!”

  他又嗤声一笑,接着却别过头:“不告诉陛下。”

  怎么说呢?说他觉得她很好,觉得她是他命里的一束光?太肉麻了,他说不出来。

  “哼!”虞锦腮帮子鼓起来,闷闷地喝了口茶,不理他了。

  安静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般地嘟囔起来:“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成心吊我胃口,讨厌,我不要你了。”

  楚倾含着笑给她添了花茶,她死盯着茶水落入茶盏,恶狠狠的,仿佛在看一个敌人。

  他于是有拈了块点心喂到她嘴边,是她有孕后总很爱吃的酥糖。

  “别以为一块酥糖就能哄住我了!”她说着张口把酥糖吃进去,嘴里鼓鼓囊囊的继续道,“我可记仇我告诉你……我不高兴了!”

  “那我会努力哄陛下开心。”他说着静静垂眸,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挂着一缕,“但陛下不许不要我。”

  “嘁!”虞锦绷着脸,“你还很霸道吼?凭什么!”

  “因为除了陛下。”他抬起眼帘,“不会再有其他人要我了。”

  虞锦再次捂住了胸口。

  “……你故意的!!!”她一下下捶胸。她想他必定是发觉她招架不了他这样,才故意用这种方法撩她,想看她的笑话。

  却听他又道:“就算有,我也看不上别人了。”

  虞锦捶胸的手顿住。

  “咝――”她深吸气,“你这是……在夸我吗?”

  “怎么是夸呢?”他微微拧眉,又喂了她一块酥糖,“明明是说陛下眼光不行,谁都不喜欢的人陛下偏要喜欢。”

  别嘴硬了,你就是在夸我!

  你更喜欢我了对不对!

  虞锦心花怒放,觉得天色都更明亮了些,鸟儿的叫声也更动听悦耳,亭外的花丛上扑棱的那只蛾子比蝴蝶都好看。

  爱情的感觉真好啊,她从来都没体会过。

  抿着笑拿了块酥糖,她也喂了他一口:“我们楚倾小朋友最好了,别人不喜欢你,是他们眼光不行!”

  他嗤地又笑出声,很快正色:“还是锦宝宝更好。”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太恶心了。

  虽然她很开心他如今敢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太恶心了!!!

  行宫之中,邺风听罢谷风之言,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满目的惊恐,却只引来谷风一声嘲笑:“差不多得了,不必次次都扮出一副忠臣的样子,陛下也瞧不见。”

  “你……”巨大的惊愕令邺风周身紧绷,喉咙也似被一只大手攥住,半晌才又能发出声,“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哎,这你放心。”谷风浑不在意,神色轻松地坐到桌边,又径自倒茶来喝,“别的我不敢说,但药这一块,上面有多厉害,你还不清楚?”

  邺风怔然。

  确实,那些人在药上是有本事的,否则他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中了招,也不会至今都无法挣脱。

  “他们日后也还用得着你,不会就此把你推做弃子的。”谷风又道。

  邺风看着他安然饮茶的样子,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那股得意,他知道谷风这股得意是怎么来的。

  谷风到女皇跟前只比他晚一年,但多年来终是他最得女皇信重,旁人都要差一大截,谁也别想跃到他头上。但如今,谷风可以拿捏住他了。

  这与贵君对元君的敌意大抵是一个道理。二人同在楚家长大,一个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更眼看着另一位早早就能与皇太女订婚,万众瞩目。

  这样滋生出来的不平根本无法消去。若非陛下之后再没给贵君一分一毫的希望,贵君必定还会再对元君出手。

  谷风对他,也一样。

  他只是不明白:“他们既然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何不直接弑君?”

  “啧。”谷风轻轻啧声,“没能万事俱备,弑君有什么用?返让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那就不怕夜长梦多?”邺风挑眉,“陛下只消活着,总会有孩子的。”

  谷风笑笑:“但这孩子背后,不能再有一个楚家撑腰。”

  言毕他搁下了茶盏,用一种带着怜悯的好笑打量邺风:“别废话了,这事很重要,上面心意已决。你不去做,我也还有别的人选,总会把事情办成的。”

  邺风眸光轻颤,垂下眼帘,压住了几许抑不住的凛然:“上面直接安插的眼线,除了你还有谁?”

  “哟,还想托别人说说情啊?”谷风一声嗤笑,“死了这条心吧,就我一个。不为我办事你连这个月的药都拿不到,没人帮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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