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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兴许错过一回,青姐稳重了?”韩凤还不放弃私奔的猜想,文大娘气的想拿手里水瓢敲她:“管管你的嘴,什么话都乱说。”

  韩凤看出婆婆意图,缩起肩膀小声嘀咕:“我这不是跟您说吗。”

  “跟我说也不行,不知道隔墙有耳!”

  这确实是疏忽,韩凤撇嘴给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可怜童儿嘛,那么乖却没有爹。”

  文大娘败了,真是拿儿媳没办法:“你呀,做娘的人了,说话多想想,别在童儿面前瞎说。”

  文韩凤低头,悄悄做鬼脸吐舌,抬手给灶洞舔一根柴。

  ……

  “娘~”清脆的女孩儿声音,吸引了褚青娘目光,街边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扯着她娘在货郎担前撒娇“莲儿喜欢这个珠花~”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形稚嫩像玉兰花枝,嘟着嘴娇俏可爱,褚青娘不由看痴了。

  “娘?”童儿再叫一遍,轻轻摇摇母亲手。

  褚青娘回过神,换上笑脸弯腰问:“怎么了?”

  褚童想了想凤婶婶的话,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童儿没有?”童儿睁着和他母亲一样的凤眼,看着娘亲,清澈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委屈。

  褚青娘愣了一下,伸开双臂抱起儿子,小孩儿娇软的身体,嵌在胸膛软软一点:“每个孩子都有爹,童儿当然有爹爹。”

  “童儿的爹爹在哪里?”

  第2章

  第二日天微微亮,屋里还有些幽暗的时候,褚青娘睁开眼,侧头童儿安安静静睡在隔壁被窝里。

  孩子睡的很安静,小脸在暗光里是微微浅白色,这孩子和母亲长的十分相像,唯有白皙肤质像父亲。当然褚青娘没有在码头讨生活的时候,皮肤也很白。

  褚青娘想起昨日童儿问的话:“童儿的爹爹去哪了?”

  她是怎么说的,褚青娘想了想,想起来:爹爹和娘走散了,所以童儿见不到爹爹。

  可不是走散了,人各有志劳燕分飞。

  童儿又问:“爹爹什么样?”

  她照实说:很聪明,很漂亮,比很多人聪明,比很多人漂亮。

  就算褚青娘看不起魏文昭人品,也得承认魏文昭很漂亮,不是那种风流公子的倜傥,而是长眉入鬓,眼若秋湖沉静,无意间总勾人沉溺其间。

  轻手轻脚穿好衣裳起身,一丈宽的窄院扫的干干净净,昨晚洗好的衣裳,重新过水拧干晾在竹竿上,屋里屋外抹的一尘不染。

  日头高过院墙,童儿揉眼睛起来,褚青娘已经烧好热水。洗手洗脸梳头发,换上干净衣裳,把童儿送到文家。每月一两五钱银子,请文大娘代为照看。

  褚青娘赶到码头租的院子,哑婆早已起来,三尺铁锅炖着送来的十几斤肉,另有一大灶五尺铁锅,咕嘟嘟熬着稀粥。架子上两尺阔,一尺深大木盆,膨泡泡发好的面,哑婆站在案板前,切冬天腌的红白萝卜。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地域宽广酷寒酷暑,因此北人多粗狂;南方矮山绿水,南人多温婉精细。就拿烧饼就萝卜来说,北人一手烧饼,半截萝卜咬的咯吱吱;南人却不行,就是最便宜的腌萝卜,也需切开放在碟子里,用筷子夹。

  这是最便宜的,只要给竹篓里扔一文钱,拿着烧饼,腌萝卜随便吃。

  哑婆已经切了一堆红白萝卜,见褚青娘进来,拿下巴指了指地上收拾干净的下水。

  褚青娘会意:“隔壁张豆花不干了,那个摊位我租了,准备支个布寮卖点卤味酒菜。”一边说,一边揭开盖布,从竹篮里取出一个纸包“过些日子天热,做身衣裳穿。”

  哑婆去水盆洗干净手,接过纸包回自己屋,打开看了一眼,靛蓝纯色粗布,正适合三四月穿,袖口滚上土色细边,干净又好看。掂分量就知道布料足,除去裤子还能做半长衫。

  妇人下地干活,或者常年劳作的都是衫裤。可这衫裤也有讲究,或者下摆到腰下,这种大约十岁以前小女孩儿穿的,成年人穿,那就是穷的顾不上体面。

  或者到屁股,这种也是不太体面,或者干活需要。半长衫就是到屁股下,一般平民老太太,干活都穿这个。

  哑婆笑了笑,转身回厨房。褚青娘已经换上罩衣,正把大锅的粥水往桶里舀,热气腾腾,不一会儿鬓角见汗。哑婆继续切腌萝卜。

  舀出两桶不见米粒儿的稀粥,褚青娘又往锅里添满水,灶下加硬柴,等粥翻滚了撒一把淀粉,粥汤就不那么单薄。

  放着粥锅自己翻煮,褚青娘挽起袖子揉面,大盆发起的面,一胳膊下去能到肩膀,这是个力气活。

  虚泡泡的面,很快服帖到盆里,褚青娘忍不住开口和哑婆说话:“哑婶,我想再踅摸几个摊位,明年童儿开蒙,有时间周转。”

  哑婆只是个不怎么尊重的称呼,哑婶却是尊人三分的。哑婆想了想道:“码头摊位向来吃紧,急不来,不如先买人,把早晚摊子撑起来。”

  “早上天刚亮,夜里来的船就会下来吃饭,现在你要卖卤味,保不准下工的脚夫,想买点卤味回家。”

  脚夫是力气活,虽然累但也挣钱多,勤快一个月三五两银子也是有的,他们还真不缺小钱。

  褚青娘听的有理,再说卤味摊子她也忙不开:“那就今天下午,咱们一起去。”

  哑婆带着早就料到的笑容:“娘子有手艺、有眼光、人缘好,现在又有陆家人情,将来家业一定不俗。”

  “借您吉言”褚青娘一边笑,一边开始收拾准备出摊。

  和老母鸡,老卤汁一起炖的下水,还得一会儿,褚青娘在灶下埋了一个树根,一点似有非有的火苗慢慢烧。

  褚青娘挑起粥桶,哑婆推车。在院里能看到屋子格局: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超大厨房,一个月四两银子租金。褚青娘租这院子的时候,就已经想着更远的生意。

  甫一出摊,就有相熟的脚夫笑道:“就等褚娘子呢,早饭都没吃。”

  “辛苦您,先坐,舀碗粥垫垫。”褚青娘一边热情招呼,一边放下粥桶。

  脚夫也不见外,帮忙从车上下条凳桌子:“不急这一会儿,你们妇道人家能有多少力气,我帮你运出来。”

  脚夫推着车,和哑婆回去继续搬东西,褚青娘把桌上虾酱、鱼酱、腌萝卜,一盆炝炒竹笋,一盆芹菜拌豆芽,几摞瓷碗还有一桶竹签摆整齐。这竹签是用来扎拇指大萝卜丁的,实在没有地方摆桌子碗碟,只能扎一串,就着烧饼吃。

  哑婆他们再来时,褚青娘已经烧起炉子,就等开工了。支好案板、鏊子,褚青娘挽起袖子,开始揉面打饼。

  脚夫坐在条凳上,一手粥,一竹签腌萝卜,也算有滋有味。剩下就是哑婆忙的,小火炉支上瓦罐老汤,煮好的肋条、五花,切成一寸见方两三寸长,放进去瓦罐,一锅卤的鸡蛋,捡一大碗摆到桌上。

  芝麻浓香在空气中传开,褚青娘从炉灶里,捡出两个热腾腾烧饼,回头笑问:“陈大哥夹还是不夹?”

  “今天来两个夹菜。”

  “稍等”褚青娘手脚麻利,用筷子把烧饼分开。这里要解释一下,真正的烧饼有技巧,中间是两层,不用刀切只要筷子扎进去一分,就行。

  “炝竹笋浇上肉汁,香着来。”虽然说是浇肉汁,褚青娘却剁了一层碎肉进去“芹菜拌豆芽清淡,夹上鸡蛋滑嫩,陈大哥给我宣传宣传。”

  哑婆接过两个烧饼夹菜,芹菜那个多加一个蛋,这是送的。

  褚青娘话说的漂亮,事也做的漂亮,其实就是谢他刚才帮忙。

  出力的汉子也不叽歪:“成,保管褚娘子生意更上一层楼。”吃饱掏出九文钱,褚青娘推让:“两个菜夹馍八文,喝稀饭吃两块腌萝卜不算钱。”

  陈脚夫将钱放进竹篓:“一是一二是二,你请我和我吃的两回事。”

  说话功夫,铺子里来人送布寮、水牌、桌凳过来,趁着空闲来吃饭的脚夫,三三两两上手帮忙,很快打理好。

  崭新的布寮散发着桐油清香,那是桐油布发出来的,水牌缀着红布在寮下飞舞,新桌凳也漆黑油光可爱。

  “褚娘子生意做大了,恭喜。”脚夫们纷纷拱手,褚青娘笑的和气生财:“偏劳诸位,待会都送鸡蛋,别嫌少。”

  “不少、不少”大伙一边起哄,一边排队等烧饼。

  哑婆趁空回去把热腾腾卤味端来,褚青娘的生意正式扩张,首日五折,一幅下水根本不够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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