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又见_重生之嫡妻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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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又见

  马车上,安韶华问顾銛对这个案子的看法,顾銛略思忖了一下,没有贸然开口。

  开玩笑呢,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啊。安韶华本身就是刑部的,且不说他伴读的时候看过多少案宗,单从他领了差事之后的表现就知道,这个人还是有点正事的。自己那点看侦探小说积累的推理经验根本不够用啊。

  马车内忽然安静,顾銛感觉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于是没话找话“唯清觉得这个案子,跟景阳侯府有关吗?”(安韶华字唯清,不知道还有多少读者记得)

  话刚出口,顾銛内心又忍不住阴谋论起来。死的是个怀孕的外室,本来没什么值得说的。但换成景阳侯世子的怀孕的外室,就显得有故事了。方贤博女人虽多,却只有两个女儿且都是嫡女,至今没有儿子,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显得珍贵。而且方贤博成亲已十年,就算有个庶长子也不会有人过多苛责。

  可是,景阳侯世子夫人愿意有个庶长子吗?如果她愿意,那早就应该有了吧。满院姬妾居然没有一个能生得下孩子的,这怎么说也不像是没有故事的啊。院子里的都处理过了,那个外室呢?

  如果真是世子夫人做的,怎么动手的,又是怎么善后的呢?

  景阳侯世子夫人是郑家嫡女,而世子夫人的亲姑姑便是当今皇后郑氏。

  如此说来当今皇后郑氏是继后,育有七皇子。郑皇后身后有五姓七望之称的郑家,郑家多出大儒,俨然是天下学子的主心骨。

  今上的元后也就是如今二皇子尹勍的生母刘氏,将门出身,传言是个极为开朗爽利的性子。身后的刘家自开国时获封二等公“镇宁公”,镇宁公刘家世代带领着安东军,也称为刘家军。

  直到十几年前,元后的父亲刘老公爷亲征东蛮,一举拿下东蛮王城,将大祐版图向东扩展了五个州。谁知在凯旋的路上,竟中了东蛮余孽的暗杀,未曾到京便毒发不治,死在了距京一百五十里处。今上在那里建了“望安塔”,以安放众将士英灵,也给了刘老将军一份哀荣。

  没多久,就传出身怀六甲的元后因伤心过度而母子俱亡的消息。

  举国哀恸。

  对于此,顾銛是不信的。灭了东蛮之日,就是安东军兔死狗烹之时。今上不是个容得下功臣的性子,可惜总有人不明白。

  至于元后的死因,顾銛更是觉得这里面水很深。就像今早上说的阮家的事情一样,乱七八糟,妖魔丛生。一个小小的阮家尚且表里不一。宫里的事情,传出来的都是上位者想让大家知道的事情。至于真相……

  顾銛以为当时的情势下,刘家已经不能留,功高镇主不说,皇上的嫡长子还有刘家的血脉。将来刘家会不会挟恩镇朝堂谁都说不好,倒不如提前削弱这个嫡长子的势力。汉代那谁,谁来着,不就是立太子的同时杀了太子的生母钩弋夫人么。由此可见立子去母,古已有之。反正得势失势,不过今上一念之间。

  那之后,今上也算励精图治。直到大约十年前继后入宫,今上开始明晃晃地重文轻武,打出什么“独尊儒术”的旗号,扶持郑家来对抗这几个武将之家。

  只是人心不足,如今之势,郑家子孙虽说没有几个位列朝堂,可郑家这些年的经营下来,早已不容小觑。往大了说,七皇子今年虽说只有四五岁,可今上年不到半百,身康体健,龙马精神,后宫时不时有喜讯传出,等到十几二十年后今上考虑继位人选之时,二皇子已经中年而七皇子却正值壮年。况且今上迟迟不立太子,焉知不是有其它考虑?

  虽说本朝立太子向来是立长立嫡,而且元嫡重于继嫡。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便是元嫡长子,除非二皇子早亡或者失德,否则这储君之事与其他皇子基本没什么相干。早些年今上为这几位皇子选伴读的时候,就已经可见端倪。二皇子伴读四人,亲王独子一人,国公长子一人,沈相嫡孙一人,勋贵嫡子一人。四人不光身份贵重相得益彰,而且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亦足以稳定朝纲。其余皇子却都是一文一武两人伴读。

  前些日子,今上为七皇子挑选伴读,却只是清流世家中选了一人,郑家旁支子弟中选了一人。若说与众不同,那就是两个都是文臣名家出身,可无论人数还是背景都跟二皇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古往今来无数血的教训告诉顾銛,一说到夺嫡,那就是怎么阴谋论都不算过分的。

  顾銛看了看安韶华,这人身为二皇子伴读,自然是二皇子一派的。不论是否准备以这个案子来动一动郑家,起码安韶华绝不会为了讨好郑家而罔顾事实。但是高信立……顾銛仰头轻叹,若有所思。

  他是为了什么?一个普通的案子,往大了扯也是一张天罗地网。

  顾銛能想到的事情,安韶华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是看重案子,并不代表他不通朝堂之事。相反,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些,多少人明里捧着暗里看着,心中比别人自然是多了一分计较。

  看着顾銛神色,安韶华便知道顾銛想到了什么。

  在安韶华眼中,顾銛跟顾锋不同。两人虽是嫡亲兄弟,顾锋与自己同样在二皇子身边长大,自是有一份与众不同的了解。顾锋身为伴读长在永安京,顾銛跟在父亲身边长在军营。顾锋隐忍坚毅,顾銛机灵胆大。兄弟俩有着相似的容貌和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些事情,若是顾锋或者尹赟、沈翎在身边,安韶华自是少不了会有一番商议。但是顾銛——安韶华总觉得顾銛并不了解,也不屑于了解。

  既然顾銛先开口了,安韶华也没冷场,两人有的没的说了一些不打紧的,好歹是让这一路有话说。挨到流光院门口,两人礼貌疏离地相互行了礼,道了晚安,就各自回去了。

  进到还我读书处,让冯嬷嬷先去歇下了。冯嬷嬷是当年安老太君陪嫁的人,勤快又嘴严,顾銛用着是相当放心的。正因为放心,才更要考虑老人家的身体。说句不中听的,万一冯嬷嬷有个万一,顾銛可能就真的只能自己操持一切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顾銛洗漱过后也躺下了,却睡不着。

  今日安韶华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居然带自己去跟着他办公事。也许是巧了,那个伙计中的毒,整个永安京大约也只有秦伯能解。想到安韶华有意巴结秦伯的样子,这个人是不是早就知道秦伯此人?

  倘若如此,他笼络秦伯的行为就大有深意了。如今二皇子跟顾锋在西疆,那边并没有什么奇毒异术,不然秦伯一早就跟着顾锋去了。可是安韶华如果不是为了二皇子,又是为了谁?

  难道是为了月娥?哦,是了。月娥娘家如今是这么个情况,难道他是想……那不行,不能把秦伯扯进他家这些污糟事情里来。

  后院里的这些事啊,真是癞□□糊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迷迷糊糊中,又回到与景阳侯世子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盛夏,连日酷暑,顾銛从平城动身日夜兼程跑了一天两夜,沿途换了七匹马,马换人不歇。跑得他是满嘴火泡两眼发直。怀中放着假的密信,一路上引来四拨人,苦战之后顾銛还自得其乐地想这就叫杀机“四”伏。好容易熬到永安京近郊,御赐的裂云枪已被粘腻的鲜血染得看不出颜色,小腿上随身绑着的短剑已经卷了刃,淬好毒的暗器也只剩下七八发,身子也有些熬不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远远看到一队人马过来,却控制不住地一头栽下去了。

  待到顾銛醒转,是在一辆马车上。隐约闻到丝丝袅袅的茶香,一睁眼只看到方贤博施施然烹茶喝。

  “醒了?”

  不问来处,不问去处。似乎不好奇,顾銛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不等顾銛回答,方贤博自顾自说下去“你晕过去了,荒郊野外的也没有郎中,只有我粗通医理,奈何学艺不精。只能猜测你大约是渴了,也累了。刚给你喂了水,你睡了有两个时辰。想着你也许有什么紧要事情,就没给你换洗。”言外之意就是知道你身上大概有什么要命的东西,但是我们没人动过你,你好了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顾銛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当时面对方贤博总觉得有些心生亲近,可这个时候方贤博的名声已然颇为不堪,那时隐约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怕显得唐突了。脑子里转来转去很多相邀同游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在马上的时候不觉得太累,一躺下,懈了力,浑身都不像是自己个儿的了。顾銛想动不能动,心思转的飞快,看着眼前的方贤博,不禁心生疑惑,明明只是第二次见他,为何却坚定地认为方贤博其人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是直觉还是别的什么?仔细看马车内饰,看方贤博的肢体动作衣着打扮,看不出答案。

  顾銛这厢若有所思,方贤博先开口了:“上次一别,未料到今日相见。那支竹笛已经做好了,只待子期。”

  这句话对顾銛来说是瞌睡给了个枕头,立马接了,只说得空定要登门拜访。

  可当时顾銛有更紧要的事情,身子能动就立马进宫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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