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_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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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

  楚倾在德仪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姜糖,走到德仪殿北边的竹园才看到它。但它和楚杏玩得正高兴,楚倾要抱它走,它就拼命挣扎得像受了八百年虐待一样。

  楚倾只得做了罢,转而嘱咐楚杏:“该回去用晚膳了。一会儿记得把你放在西屋的书收走,别堆在那里。”

  “我知道!”楚杏点头应下,楚倾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折回德仪殿。

  天色已半黑,他步入院门便看见周围厢房的灯都亮着,正殿却没燃灯,从外面看黑漆漆的一片。

  楚倾不禁心生疑惑,踱上前去问守在门边的宫人:“陛下走了?”

  “陛下在殿里。”那宫人边回话边下意识地回了下头,看神色显也奇怪为何不燃灯。

  迈过殿门,楚倾又见连近前侍奉的邺风也只是在外殿里候着,黑灯瞎火的寝殿多半是没留人。

  没留人、也不燃灯,这是又睡了?

  他怀着疑惑拐进寝殿,绕过屏风,便隐约看见昏暗中一个人影坐在罗汉床边。

  “陛下?”楚倾怔了怔,待视线缓过来些才又继续上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觉出异样,轻声问她。

  虞锦淡淡抬起头,目光落在他面上。昏暗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却也给了她一问究竟的底气。

  抬起手,她一推榻桌上的盒子:“楚倾,你能不能实实在在地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淡漠的口吻令楚倾一愣,视线落在桌上,他的面色一分分僵住。

  虞锦定定地看着他,等他给她一个解释。等了半晌,他轻颤的声音穿过昏暗,贯入耳中:“陛下知道了。”

  继而听到一声轻笑。

  他又说:“陛下失望么?”

  问完,他别开了脸。

  昔年胸怀大志的林页成了如今的样子,她失望么?

  他想知道她的答案,又惧于听到这个答案。

  “你觉得呢?”虞锦也沁出一声冷笑。

  一股酸涩的泪意随着这声冷笑涌上来,她紧咬着牙关才克制住哽咽:“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可这几个月我……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如今才知,原来你连一句真话都不肯告诉我么?”

  她不懂他为何要这样。他明明看到了那支断笔,他明明知道儿时结识的就是她。

  他怎么就能那样告诉她林页死了,怎么就能那样冷静地看着她难过?她吩咐沈宴清去找林页的墓时他也是听见了的,他怎么就能那样只字不提?

  是她不够好,不配听到他一句真话,还是他根本就是在为从前的事报复她?

  她还以为他也对她动心了的。他告诉她说他愿意一直给她当元君的那天她那么高兴,还想他是因为数年来都过得不顺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动心,还私心里心疼他……

  “其实都是我一厢情愿,是吗!”她声音一厉,哽咽也终是克制不住。

  一时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她就忽而再忍不住火气,霍然起身,一把将她推开,夺门而出。

  “陛下?!”守在门外的邺风一惊,她断声喝道:“回鸾栖殿!”

  她不要理他了,她再也不要理他了!她在他身上瞎费什么工夫,她早该看明白,经历了之前那么多事,他们两个根本就是破镜难圆!

  坐在回鸾栖殿的暖轿上,虞锦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他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的!

  她越这样想却哭得越凶,进鸾栖殿时已是泣不成声。

  邺风不免担心,轻声劝她皇嗣为重,又请太医开了安胎药。虞锦边喝边抽泣,好几次险些呛着。

  哭泣很容易令人疲惫,虞锦哭了一会儿就又困了,简单的盥洗一番就红着眼睛上了床。躺下时无意中一扫空荡荡的身边,鼻子又酸了一阵。

  最近她都没有一个人睡的,不论是在鸾栖殿还是去德仪殿,每天晚上他都在身边。

  于是在邺风进来禀说“陛下,元君求见”的时候,她真想跟他说:“让他进来。”

  好生克制了一下,她才问:“什么事?”

  若他能为那件事给她个解释,她立刻见他。

  却听邺风道:“元君说给您送些宵夜来。”

  “让他走!!!”咆哮声震出床帐,邺风轻声吸气,赶忙告退。

  如此,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元君日复一日地求见,女皇日复一日地拒绝。偶有两回,他在早朝前早早赶到了殿外,在她前去上朝时将她迎面截住。她也真的想多看他一眼,但一听他开口说些让她保重身子、好好安胎之类的废话,她就又冷着脸将他绕了过去。

  这般持续了七八日,后宫之中人心惶惶,阖宫上下交头接耳。连朝中都觉察女皇近来情绪不对,唯恐她孕中伤身,朝臣们都小心翼翼。

  楚休对此更是一头雾水。他虽飘了几十年,自问将宫里的事看了个七七八八,可上一世的这会儿大哥早已离世,他们这会儿为何赌气他哪能知道原因?

  可他问楚倾原因,楚倾又不跟他说。情急之下楚休将心一横,决定跑一趟鸾栖殿好了,没准儿陛下窝着火反倒能跟他说说原因呢?

  然而离鸾栖殿殿门还有三两丈远的时候,面前忽一道黑影扫过。楚休不及看清已双脚离地,红墙绿瓦皆从脚下疾速划过,短暂的恐惧过后他脱口大骂:“又干什么!放我下来!”

  沈宴清拎着他的领子飞檐走壁,并不开口。他拼命挣扎起来,她眉心微跳:“再动,松手摔死你。”

  “有种你真摔死我!”楚休咬牙切齿,“不摔死我你就不是个女人!”

  沈宴清气笑,目光一扫,落在了旁边的一方院子里。此处已是皇宫偏僻处,这方院子更是空置已久了,院里半个宫人都没有,安静得悄无声息。

  楚休落地就要去推院门,黑影一晃,又被挡住。

  楚休瞪眼:“你干嘛啊!”

  “楚小公子,你总凶我干什么。”沈宴清负手而立,“自己被吓晕你怪谁?再说,后来我赔不是给你买的点心,你没吃?”

  “你……”楚休语结。

  他吃了,没少吃。

  吃人的嘴软。

  楚休偃旗息鼓,忿忿地倚住墙壁:“什么事,你说。”

  “这还差不多。”沈宴清欣然,“我也是看陛下和元君这样着急。你说都挺大个人了,一个两个闹什么小孩子脾气?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啊,真是麻烦。”

  沈宴清边说边摇头。她其实也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说话的口气却颇是的老成。

  楚休带着几分讶异打量她:“……你敢说陛下和元君闹小孩子脾气?”

  “呵,我对事儿不对人。”沈宴清耸耸肩,“问你啊,‘林页’的事,你知道吗?”

  “林页?”楚休锁起眉头,“不知道,是人名?谁啊?”

  沈宴清皱眉想想,又换了个问法:“那你哥进宫前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楚休被这个问题惊着了。

  他知道沈宴清是暗营指挥使,素日里常接触各种大案,命案也有不少。

  ……难不成大哥把这个叫林页的杀了?

  这猜测令他多了几许提防,哑了哑,斟字酌句地扰乱她的思路:“那可……那可多了去了,我哥从小就是个怪人!我听我姐说,他在太学时就总想学些不该他学的东西,史书政书啊什么的都看,还偷着去外舍院参试。但那会儿他和陛下都订亲了,差点惹出□□烦,亏得家里把事情遮掩住。”

  他想沈宴清要问的一定不是这个,孰料沈宴清凤眸微眯:“‘史书政书什么的都看’?”她本能地抓住了蹊跷的细节,略作沉吟,又加以追问,“后来怎么不看了?我瞧元君现下都不碰这些啊。”

  “多新鲜,这不是要和陛下完婚吗?”楚休一副看傻子的神色,“家里当然就不让他看了啊,让他学那些他该学的东西。他争不过家里,就放弃了啊!”

  一个模糊的原委轮廓在沈宴清脑海中浮现出来,和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连成一条线。

  陛下最初让她去找林页墓的时候,她不知从何处找,就让暗营试着打探过这人到底是谁。

  暗营将京城和太学都查了个底儿掉,竟无这个人。营中一些年长的前辈却听说过他,说曾经确有这么个人与陛下交好,但这个人“离经叛道”。

  按楚休方才的说法,元君儿时也恰好“离经叛道”,只是为了与陛下成婚,硬将性子改了过来。

  陛下呢,对这些都不知情,现下大概正着恼于元君的隐瞒。

  沈宴清咂一咂嘴,情爱之事,是真的麻烦。

  这俩人前阵子相处得那么好,现在又得知从前就是青梅竹马小伙伴,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吵什么吵。

  她想得无奈,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姿态恣意地坐着:“哎,楚小公子。”

  楚休翻眼睛:“又干嘛?”

  沈宴清问他:“你想帮忙对吧――那你会装委屈吗?替你哥委屈。”

  “……”楚休梗了下脖子,“你是要我去鸾栖殿告诉陛下他最近过得不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沈宴清嗤笑:“瞅你这傻样儿。”

  陛下自己最近都为这个过得不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听闻元君也如此,未必能有多少动容,没准儿心里反倒能痛快几分,那可就玩拧了。

  “我是要你去鸾栖殿告诉陛下,元君那几年在家里有多郁郁、多不顺心、多想回到太学找他的小伙伴去。”

  “啊?”楚休讶然,转念一想,懂了。

  只是仍有几分迟疑:“那如果陛下不肯见我……”

  不及说完,眼前黑影一划,双脚骤然又落了地。呼呼风声不绝于耳,比来时速度更快,他不得不闭了眼睛。

  再落地他一睁眼,便见自己已置身鸾栖殿寝殿中。女皇倚在罗汉床边读着折子,见了他眉头一皱,就喝问沈宴清:“带他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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