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人各有心_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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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人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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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军不再据关,开始向内进发。消息传来,郢都人心动荡。

  果然进攻了!

  陛下说得对,卫军如不想进攻,破关何用?边关失陷未久,阴影还没散去,如今又起攻伐。

  连最险峻的天关,都被轻易破了。后面这些关口,不知能撑多久?

  朝野忧虑。

  不安盘踞在每个人心上。

  这几日,朝议成了煎熬。众臣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战报一来,说出失守二字。

  不料,结果大出意外。

  捷报!

  数天之后,捷报平传,众人几疑在做梦。

  捷报上说,卫军来势汹汹,守军拼死保城,双方大小几十战。

  卫军久攻不克,铩羽而归。守军趁胜追击,大败卫军。众军士气大振,若卫军再犯,定可一举歼灭……捷报很振奋,言辞很激昂。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话太过头儿了。

  捷报是真,守城是真,卫军不克也是真。

  但至于趁胜追击,大败卫军,只怕言过其实。而一举歼灭什么的,更像说梦话。

  捷报有虚,却没人指责。

  因为自从破关,众人情绪都太低,已低落至谷底,此时此刻,太需要一些激励了。

  激励能给人信心。

  但对于有些人,信心过度膨胀,就开始妄想。

  崇光馆。

  “我早说过,郢有天险屏障,卫军不足为虑。”姜杞手把酒杯,笑容自得。

  他似乎已经忘了,之前乍闻破关时,自己何等恐慌。

  在他的对面,坐着宇文渊。

  “恭王殿下灼见。”

  宇文渊也在笑,举杯相敬:“佚王乃小人,只会阴谋陷害,哪懂兵法打仗?依我看,卫军之前的进攻,消耗太大,现已成强弩之末,迟早会垮的。”

  “即使不垮,我也会将其打垮!”姜杞一饮而尽,发下豪言。

  “殿下这话……”

  “我要出兵!击垮卫军,收复失关!”

  “殿下是说你……你出兵?”

  “不错!我亲自带兵!”

  宇文渊一愣。

  他没听错吧?恭王带兵?!郢国莫非无人了,让一个皇子带兵?!

  而且据他所知,恭王自幼受宠,何曾打过仗?

  万一有个差池,那是会要命的!

  他费了许多心思,才与恭王交好。正将伐卫大计,押在此人身上,可不想出岔子。

  “殿下,杀伐之地,未可轻涉。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万金之躯,不宜如此犯险。”他劝道。

  对面却笑了。

  姜杞笑着看他,眼神有些怪。似嘲讽,又似鄙夷,说不出的轻视。

  被这样看可不舒服。

  宇文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大骂。

  这姓姜的混蛋!

  真是狗咬吕洞宾!若非为了大计,谁管他去死!这么狂妄自大,活该死在沙场!

  “洛王殿下过虑了。”

  姜杞终于说话:“卫军在郢,不占地利,就如无头苍蝇,没甚作为。我自有筹策,殿下不必担心。”

  这姓宇文的,真是个废物!

  连打仗都怕,还想夺皇位?这个无用的废物,居然妄图利用他?

  痴心做梦!

  待他破了卫军,就挥师向东,吞并卫国。姓宇文的皇族,将消失于卫。

  到了那时候,卫国会改姓姜!

  “既然如此,恭祝殿下凯旋。”宇文渊举杯微笑。

  人家急着送死,自己又何必阻拦?枉做小人!

  “多承吉言。”姜杞开怀大笑。

  此刻的边关,卫军也很开怀。

  他们正在败退中,却败得很得意。因为,这是大帅的指令。

  要败,还要逼真。

  “他娘的,我头次知道,打败仗还有讲究。”赵岗坐在马上,哈哈笑。

  不能攻得太强,否则败退太假。不能撤得太早,否则也会太假。

  一桩桩的,门道儿还挺多。

  “你这个夯货,除了憨吃愣喝,还知道啥?”一旁,有人挖苦他。

  他也不在乎,乐呵呵:“守城的郢军还真信了!你看那帮孙子,像要开心死。嘿嘿,这会儿开心,有他们哭死的一天!”

  “你少絮叨!”

  唐举皱起眉,瞪他一眼:“就你闲话多!大帅还在关上,抓紧赶路!”

  “是。”赵岗立刻闭口。

  这次的佯攻,大帅没有来。虽说调养了数日,但伤口太深,仍未癒合好。

  听医者说,一旦有大动作,还会再次扯裂。

  唉!真可怜。

  大帅又不像他们,一个个大老粗,皮糙肉厚的,砍个几刀也没痕。

  大帅可是皇子!

  细皮嫩肉的,那么深一口子,看着都替他疼。

  为了让大帅放心,众将倾巢而出,由唐将军带领,务必打好这一场败仗。

  大帅尽可留下,好好养伤。照顾大帅的事,就托付给姑娘了。

  想到姑娘,赵岗哆嗦了下。

  那个姑娘太凶,万一又……这可不行!要抓紧回去,抓紧!

  边关上。

  宇文初正在缓步。

  伤口仍会疼,但已好多了。他可以四处走动,不必一直卧床。

  他拾阶而上,登临城楼。

  楼头风大。

  旌旗猎猎下,有个人影,是楚卿。

  他笑了,慢慢走近。

  “公主殿下,天更冷了呢。”他笑眯眯,与她并肩而立。

  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他绝口不提,就像没那回事。

  她回头,看他一眼。

  “深冬了,当然冷。”她淡淡道。

  仿佛有默契,两个人刻意回避。她像没动过手,他像没受过伤,那生死一刻,两人似都忘了。

  宇文初点点头:“时间真快。”

  真快。

  她初入卫国时,才刚刚夏天。

  夏至的北郊,祭地大典上,仪式未终,阴谋已始。一场权争的大幕拉开,至今没谢。

  如今已深冬。

  转眼之间,竟过去这么久。

  她凭栏临风,沉默着。他也不再出声,静静地,与她一起远眺。

  远处关山连绵。

  他们两个人,一个卫国皇子,一个陈国公主,却在千里之外的郢国,经历一场寒冬。

  乱世中的纷争,不外如此。虽有国有家,但无法安定。

  何时才能安定?

  谁也不知道。

  “公主殿下,待我们返卫时,应该就入春了。陈国的春天,想来会很美。”安静中,他忽然开口,似不经意般,从容悠闲。

  她笑了笑,没说话。

  春天,是人人期盼的。但在入春之前,要先度过这个严冬。

  “唐将军他们,想必快回来了。”

  “嗯。”

  等唐举他们回来,又一场大幕拉开,将用最后这一幕,送这个严冬一程。

  郢都。

  长街上冰冷。寒风中,整个都城似已冷透,皇宫也不例外。

  东华殿。

  殿内温煦如春。

  门窗垂了暖帘,隔绝内外,一丝儿风也不入。在这里,似乎没有冬天。

  姜枚半坐于榻上,看向一旁。

  旁边,火盆很旺。姜檀拿着瑞碳,还不停往火内添。

  “阿檀,别添了。殿内已够暖,再添就入夏了。”姜枚莞尔,轻声道。

  “不行。如今时值深冬,寒气正重。皇兄太体弱,尤其受不得寒。”姜檀很认真,也很坚持。

  又添几块碳,火更旺。

  姜檀终于起身,四下一转,确定无透风处,才又走回来,在榻边坐下。

  姜枚看着他,忽然笑了。

  “皇兄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将来的平王妃,一定很幸福,但不知会是谁。”姜枚含笑,悠悠说。

  阿檀是个好孩子。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虽饱受冷遇,内心却仍温柔。

  这么好的阿檀,只望有个好女孩,能一生对他好。

  “我哪会有王妃。”

  姜檀一笑,淡淡苦涩:“我是鬼方氏,半个蛮夷。莫说世家贵女,就是平民女儿,谁会嫁给我?我只是个笑柄,仅此而已。”

  “没那回事。”

  姜枚暗叹,轻轻道:“世人多浅薄。阿檀,你不必在乎。嘲笑你的女孩,她们只见名利外衣,看不见你本人。似那种女孩,根本配不上你,你无须伤心。”

  “嗯。”

  “惟有穿透浮华,识清你本人,才知你的可贵。这样明澈的女孩,才值得你上心。”

  “嗯。”

  “所以,总有一个人,会真心对你好。你只要等,耐心等。”姜枚微笑。

  他说得笃定,心中却在叹息。

  当今乱世,天下纷争,人人都为名利迷了眼,谁能保一念澄明?那种人太难得。

  不过,虽然难得,但他相信一定有。

  姜檀笑了,眨眨眼,俏皮道:“如果人家识清了我,却仍不对我好。那我就拉她来,让皇兄开导。”

  “好。”姜枚失笑,莞尔说,“阿檀放心,这事交给我。”

  殿内暖暖。

  二人相视而笑。虽在凛冬,却如沐春风。

  这时,殿门开了,内侍走入。

  一阵风吹进来,火盆顿时一黯。姜檀忙起身,去拨炭火,皱眉道:“开门小心些。”

  “是,三殿下。”内侍捧着药,趋近说,“太子殿下,药好了。”

  姜枚点点头,笑问:“看你一脸喜气,有何开心事?”

  “不止奴婢开心,众人都开心。”内侍躬身,很兴奋,“捷报平传,卫军已疲了。我们正要发兵,收复失关。二殿下亲率……”

  话没说完。

  内侍惊觉失言,倏然住口,战兢兢看一旁。旁边,姜檀正在看他,目光很冷。

  “你说什么?二弟亲率什么?”姜枚急问。

  “没……”

  内侍嗫嚅,低垂头,眼神游离。殿内并不热,他竟流下了汗。

  忽然,姜檀叹口气,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

  内侍走了,殿内又剩二人。

  姜枚看着幼弟,忽然说:“阿檀,你有事瞒我。”

  “嗯。”

  姜檀点点头,坦言:“这是二皇兄交代的,为了不让皇兄担心。”

  “你们瞒住我,我就不担心?”

  姜枚苦笑,摇头道:“阿檀,我这个郢太子,虽已有名无实,但我关心国事,与身份无关。我一病至斯,如同废人,面对国家安危,再也帮不上忙。但于存亡危难,我必须知道。我可以病弱,但不能浑噩。这是我的要求,对自己的要求。清醒地活,清醒地死,绝不麻痹自己,沦为行尸走肉。”

  他说着长叹,似很悲伤:“阿檀,我本以为,你会明白我。”

  “我明白,所以更担心。”

  姜檀看着他,坚定道:“对我而言,世上只有皇兄,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

  “可是,怎样才叫没事?”

  姜枚也看着幼弟,反问:“有事无事,只在人之所感。身有禁锢,心无樊笼。阿檀,你明白吗?”

  姜檀沉默了。

  殿内寂静。

  炭火已黯淡。红火苗渐尽,只余灰烬发白。空气已渐冷。

  姜檀轻叹一声,终于说:“恭王挂帅出征,讨伐卫军,收复失关。”

  “什么?!”

  姜枚大惊:“父皇答应了?”

  “起初不答应。但二皇兄坚持,且很自信。父皇终于被说服,答应了。”

  姜枚失神。

  这可怎么好?!

  二弟自幼娇宠,哪里打过仗?!万一有失,郢国的未来托给谁?

  自己命不久长。阿檀的出身,又难以服众。二弟身系一国,怎么如此轻率!

  “可有劝回的余地?”他问。

  姜檀笑了,却是苦笑:“劝父皇?谁去劝?皇兄,是你还是我?父皇又会听谁的,是你还是我?”

  姜枚黯然无言。

  父皇只听二弟的,至于他俩,想也不用想。

  又一阵安静。

  “二弟……已走了么?”

  “还没。”

  “几时走?”

  “明日。”

  姜枚点头,慢慢说:“阿檀,你替我捎句话。告诉二弟,务必平安归来,我会在东宫相候,等他回来,承袭太子位。”

  “皇兄!”

  “就这样说。”

  姜枚摆摆手,打断他:“希望这一句,能约束二弟,让他以安危为重,别轻身犯险。”

  “知道了。”姜檀无奈。

  顿了一顿,他忽然认真说:“皇兄,我也有一句话,必须告诉你。”

  “什么?”

  “配当太子的,只有你。配为天子的,也只有你。”

  他注视姜枚,十分认真:“皇兄温柔宽仁,似你这样的人,才配做万民之主。皇兄,你应该君临郢国,君临天下!”

  “阿檀……”姜枚一愣,失笑。

  君临天下?为万民主?凭他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入土的人?

  果然是孩子话。

  唉,阿檀这个傻孩子,真是……太可爱。

  “好,好,我了解。阿檀,火快灭了,去加碳吧。”姜枚笑道。

  他真很开心。阿檀的孩子话,让他心内暖暖。

  翌日。

  郢都上下振奋。

  因为,大军要出征了。失掉的边关,终于要收回了!人们欢声雷动。大军还没开拔,已在期盼凯旋。

  姜杞入太庙,拜将,假黄钺。

  大军浩荡出城,百官送行。姜杞坐在马上,慷慨激扬。

  这才叫天威!

  三军簇拥,旌旗招展。一去边关远,沙场立功还。

  这才是他要的!

  他一人俯视,众人仰望。天子亲征,也不过如此了。

  他微笑,志得意满。

  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人。那人杂在人群中,正往这边挤。

  是老三。

  那鬼东西来做什么?!

  姜檀已经靠近,身后跟个内侍,端了一只酒壶。

  “二皇兄,大皇兄让我过来。”姜檀来到马前,仰头看着他,“大皇兄有句话,要对二皇兄说。”

  又是那个病佬。

  姜杞不耐烦,问:“什么话?”

  “大皇兄说,二皇兄英明神武,必能凯旋。他无法亲送,特备薄酒一杯,以壮行色。”

  真啰嗦!

  姜杞不由一哂,一个快死的人,操心还挺多!

  酒已斟满。

  姜檀双手捧起,高举过头:“恭祝二皇兄,旗开得胜,收复失关。”

  “嗯。”姜杞接过,一饮而尽。

  酒倒真不薄,异样的香醇。他在皇宫许久,都没喝过这种。

  想不到,那病佬还藏私?

  整天喝药的人,还藏什么酒?!待他凯旋,一定去要来!

  三军行进,姜杞离开了。

  众人一窝蜂般,送出很远。只余姜檀一人,仍站在原地。

  朔风吹过。

  他安静袖手,任衣袂翻飞,犹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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