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_春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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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这个问题的人,思维分散跳脱,无法有效制定并执行计划,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极度缺乏耐心与毅力,面对困难永远倾向拖延与逃避。

  如果统计不是荆喆真正喜欢的科目,如果她所学的知识难度极高,在没能确诊之前,不怪她一步步放纵自己到无法继续学业的地步。

  焦虑与抑郁因它而起,可它又因何而起。

  怎么没人早些察觉呢。

  羿予珩心烦意乱地拿起手机,点进游戏,但上午发出的好友申请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大神!快四个月了,你终于上线了!”

  “老哥,什么风把你吹回坑了?”

  “呜呜呜大腿你竟然在线!撒泼打滚求带!”

  “是本人吗?没卖号吧?”

  倒是游戏中的好友一个接一个欣喜若狂地跳了出来,一条接一条的问候振出了普天同庆的欢腾。

  前些年上专业课的时候,羿予珩几乎没怎么花心思学习,而是投入了大量时间和金钱在这个游戏上——似乎从小到大被完美压制的所有叛逆在高考后如数爆发,他自知无法扭转成为医生的宿命,只好在一切能够激怒父母的小事上不遗余力做到极致。

  而对于羿予珩这样从小便被一纸智商测试认证的“天才”,但凡他有心去做的事,断然没有失败的可能。

  当初竞赛获奖拥有保送北大的机会时,因为医学不在可选择的院系范围之内,父母强势出现在校长办公室,以“予珩是要学医的”以及“我们儿子不怕参加高考”为由,婉拒了从天而降的橄榄枝。

  羿予珩果然不负众望夺得了省状元。

  但在填报志愿的入口关闭前的最后一分钟,他擅自将第一志愿中的北京协和医学院改成了盛川大学医学院,不留余地,不容转圜,在学校和家里引发了两场至今令他心有余悸的海啸山崩。

  然后,羿予珩如愿开始了在父母眼皮底下的不务正业,或就是明目张胆地报复。

  本博连读的八年制临床医学被戏称为“永恒的高四”,前几年的课程设置对于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噩梦,需要学习背诵的知识繁多而庞杂。

  但对于羿予珩,想要维持“不挂科,凑合过”实在轻而易举。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在某字幕组翻译美剧,同时糊弄着实验和科研,日子过得颓废且快乐。

  开始实习轮转之后,虽然已经有所收敛,可在所有曾对羿予珩寄予厚望的主任或带教老师眼中,这位从小便在全院上下声名远扬的神童,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知识水平都令人失望透顶。

  尽管羿予珩依旧会在夜班后的工作时间我行我素地补觉,但毕竟人命关天,看诊不是儿戏,随着工作日渐忙碌,能够用来玩游戏的时间被不断挤压,直到终于在某天累到没来得及登录。然后发现游戏并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索性就再也没有登录。

  “是本人,没卖号。”

  “回坑了,但是工作忙,不会常在线。”

  羿予珩简短地回复了几个相对熟悉的朋友,随手拒绝掉源源不断的组队邀请,微微闭上眼,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七年,虽然全然没有联系,但荆喆走过的每一步路,他都曾道听途说过。

  包括她本科去了宾大,也包括她去了哈佛读博。

  却也从来没想过与她再见。

  毕竟,那是宾大与哈佛——曾经的五分之差,被荏苒的时光与他的自甘堕落拓宽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少年时的朦胧情愫埋葬其间,不念不想,不闻不问。

  记忆的存档终会更迭,他也终会按部就班娶妻生子,日后偶然听说她的成就与幸福时,衷心祝她一生平顺。

  但再见到荆喆,心中的荒芜忽然抽枝吐芽,那些本以为早已忘却的旧事与愿望随之破土而出,挣脱记忆的牢笼,忽而蔽日参天。

  早上冲动之下追出诊室,不仅仅是因为那番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为开头的动听誓词。

  这些年来,再没有任何一个同龄女生能让他产生同样的惺惺相惜,而羿予珩遍寻拙劣不堪的借口,始终不肯对自己承认——

  高二必须在数学和物理两个奥林匹克竞赛的国家集训队二选一时毅然放弃成绩更好的数学,不是因为更喜欢物理,而是因为一个人最终没能参加物理联赛,所以想要替她将遗憾补全。

  当初会和父母就学不学医这件破事互不相让地争执了两年,不是因为非要学物理或是真的讨厌医学,而是因为想要追随一个人的脚步去美国留学,所以认定学医的八年太长。

  对着手机发了不知多久的呆,终于回过神时,屏幕上的对话框中赫然多了一行小字。

  “马尔可夫的猫成了你的新好友,你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羿予珩难得莽撞地碰掉了肘边的矿泉水,颇具分量的水瓶狠狠砸在脚背上。一天之内,第二次摧心剖肝的疼,疼到一切狂喜还来不及酝酿蒸腾便彻底消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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