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守_断袖兄弟是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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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相守

  柳姨娘的事很快尘埃落定。

  三房炙手可热的未来主母转眼成了乱葬岗上鲜血淋漓的尸首,她的兄弟柳川也被关进了大牢,只等着秋日问斩。

  清溪居里,沈晔紧紧拉着沈珏的胳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半天的功夫,她就从云端跌落谷底。

  候府嫡出小姐的身份转眼成了泡影,姨娘给她备下的绫罗绸缎也被扔的扔,抢的抢,金银首饰更是一件不剩。

  转眼,她又成了那个身份地位不如沈缈,穿着打扮不如沈岚的那个可怜庶女,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想向往常一样诉说心中的委屈,可抱着她温声安慰的姨娘却再回不来,就连素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也没了踪影,她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巴,脑子里全是姨娘被人围攻,扯坏了衣裳,抓乱了发鬓,自己却吓得躲在一旁,半个字儿也不敢说。

  早知如此,她就不会缠着姨娘要衣裳首饰,也不会哭着闹着让姨娘给沈熙一个教训。

  姨娘都是为了她,她却没胆子替姨娘说半个字!

  沈珏却镇定地多,早在沈熙抽他第一鞭子起,他与沈熙便是你死我活。

  姨娘是第一个,日后,他,还有沈烨,一个也跑不掉。

  至于他爹,他嘲讽地笑了笑。

  姨娘被杖杀时,他清楚地在他爹脸上看到了恨,也许有那么一丝犹豫和不忍,可他终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她姨娘的话。

  她说,这个世上,最不能依仗的就是男人的心。

  沈源静静地听完后院的动静,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总算相信了善恶有报,天网难逃。

  他和姨娘走错了道,至少还有命活,光这一点,便已强过别人许多!

  他看了眼博古架上面那一端徽州古砚以及几张澄心堂尺纸,起身将拿了下来,命人送还到了后院。

  他沈源这辈子只有一个娘,不会再有第二个。

  沈熙听说柳川家里藏了近万两的银子,摇了摇头,柳姨娘千算万算,就是没好好算算自己兄弟。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包袱,包袱里是一双五幅吉祥纹锦靴,花样儿精巧,针脚细密,肥瘦合宜,处处妥帖,就如同杜姨娘这人一样。

  这不是杜姨娘第一次送东西了,却是头一回没有通过沈煜,直接送到了她手里。

  她叹口气,收起包袱,转头对金戈道,“替我跟杜姨娘道声谢,就说,我很喜欢。”

  当天,她便带着铁柱牛二去了城外乱葬岗,给柳姨娘收了尸。

  接着,雇了辆驴车,跑了百十里路,按着杜姨娘给的地点,找到了田秀才的坟,在旁边挖了个坑,将柳姨娘那口薄棺材扔了进去。

  照她的性子,她就该看着柳姨娘曝尸荒野,狗啃鸟啄,可终究抵不过杜姨娘的再三恳求,她看着两座紧紧挨着的坟,半晌没说出话来。

  柳姨娘自小便与镇上的田家长子田文秉定了亲,田家虽谈不上富庶,可也衣食无忧,还能请得起帮佣奴仆,田文秉更是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这对当时穷得只能靠绣花贴补家用的柳姨娘来说已是一门顶好的亲事了,两家只等着她再大些便成亲。

  谁曾想,一场秋日诗会,年轻俊美的候府公子突然闯入了她的心,侯门尚未入,萧郎已成路人。

  痴心痴情的田公子听说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给抢了去,立刻前去解救,却被候府公子当作欺男霸女之徒,当街暴打了一顿,几日后便一命呜呼。

  田家因惹了候府,家财散尽也没能让官府的人松松手,很快便家破人亡,再没人知道这一桩旧事。

  柳姨娘将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一个到死念念不忘,一个明知道她并非良善,却依旧挂怀,也不枉来人间一场了。

  杜姨娘原乃是田文秉的表妹,阴差阳错也被纳进了府,自是知道柳姨娘其人真面目,是以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暗中留心,知道了她不少的龌蹉事。

  可因为沈昀对柳姨娘信任有加,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沈熙在里面搅水,这才配合着将知道的事情透露了其他姨娘,内外合击,一举扳倒了柳姨娘。

  她虽恨柳姨娘毁了田家,可也始终记得表哥临死前,高喊着柳婉儿,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样子,到底求了沈熙,请她将柳婉儿葬到他表哥的坟旁,也算是了了他的遗愿。

  事情办完天色已经不早,沈熙辨了辨方向,干脆又跑了十几里,到了黑石村。

  当日留他们住宿的老叟还记得她,见她来了,既惊讶又高兴,一连声地请她进屋坐。

  见她递上银子,老叟连忙摆手,“二公子不必客气,年前大公子就让人送了一石大米几十斤的猪肉,外加五十两的银子,足够咱们老两口后半辈子嚼用啦!再多那也是白白便宜了旁人,二公子快快收回去吧!”

  沈熙听说顾潜来过,倒是有些吃惊。

  他那样一个鼻孔朝天的人竟然也知道感恩回报?

  见老叟坚决不收,她只得将那二十两收了起来。

  牛二不明所以,铁柱却看了眼沈熙,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沈熙直奔秦夫人休养的庄子。

  听说她来了,沈缈从后院一路高声喊到了前院,见到沈熙,一头冲了上去,嘴一撇,眼里就有了泪。

  “三哥,你怎么才来看我!”

  沈熙见她掉了泪,也有些赧然,“这个,我不是来了嘛!我还给你带了甑儿糕,还是在路上碰上的,正热乎着呢,快尝尝!”

  沈缈立刻破涕为笑,“谢谢三哥,我本来也给你留了吃的,可你总不来,都坏啦!”

  说着,她就将她给沈熙留的东西说了个遍,什么荠菜圆子,菠菜圆子,韭菜春饼,苦菜丁丁,藕饼,全是春日里庄子上常见的吃食。

  沈熙听她如泉水般叮叮咚咚说个不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跟着欢喜起来。

  两人正说得热闹,秦夫人走了进来,沈熙忙上前行礼,“母亲!”

  一个多月不见,秦夫人依旧素衣素簪,脸上似黑了几分,脚下的步子却比以前开阔了不少。

  她见沈熙躬身,忙抬手示意,“起来吧,这里不是候府,不必讲这些虚礼!”

  沈缈见母亲进来,忙跑上前,依偎到她怀里,秦夫人难得地没有让她站直,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

  沈熙见了,笑了起来,将府里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最后抬头看向秦夫人。

  “如今,父亲因柳姨娘的事备受打击,终日将自己关在正房,也不见人,院子里的姨娘们因为柳姨娘的事也都消停了下,祖母让我来问问,看您什么时候回去?”

  沈缈听了这话,忙回头看向秦夫人,见她不说话,立刻低了头。

  秦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庄子上挺好的,我就不回去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你祖母。”

  她既然走了出来,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送入那死一般的境地,便是为了缈儿,她也不能再回去。

  沈熙笑了起来,能想通就好!

  她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不知母亲日后有什么打算?”

  秦夫人看着她,带着几分歉意,“我这一辈子已是到了头,只盼着缈儿日后能有个好归宿,我便心满意足,你日后,我只怕也帮不了许多了。”

  “母亲多虑了,您还年轻,未来还很长,走错一步,不代表便要一条道上走到黑。”

  秦夫人摇头,语气虽轻却字字如铁,“我知你意思,可我心意已决。”

  沈熙叹气,她为她谋划千条万路,她偏偏挑了那一条最艰难的。虽是不忍,到底佩服她这一腔为母之心。

  从庄子里出来,远远便见村头迎风驻足的左先生。

  左先生从侯府出来后便到了这里,在村子里寻了间空屋,依旧当起了他的教书先生。

  秦夫人来了之后,听闻左先生竟也到了此处,未发一言,只依旧打发了沈缈前去上课,自己却从未走出庄子与他见上一面。

  沈熙从马上跃下,冲着左先生抱拳施礼,“左先生!”

  左先生却一改以往的阴郁,面容疏朗,眼神明亮,朗声冲她拱手,“三公子!”

  她见状,心中更是愧疚,脸上便也有些不自然。

  本以为能成全先生十几年的苦守。没想到,秦夫人心如磐石,哪是她能左右的。

  左先生却是哈哈一笑,“三公子不必自责,这本与你无关。再说,现下这番已是从前不敢想,怎能再奢求更多。”

  她看着他,肃然起敬,秦夫人有这样的知己相守,又何来可怜一说,又何须别人怜惜?

  左先生见她不再说话,倒是开口提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三公子并非佛陀,不必将他人喜怒背负在身。”

  沈熙一愣,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苦笑,又恭敬地给他施了一礼。

  左先生见她这模样,倒真是又认真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日后,三公子若是不嫌弃,便来寒庐小酌一杯,想来小姐也会高兴。”

  她笑了起来,欣然应下。

  她不懂那两人的坚持和守护,可不妨碍对他们的敬重。至于她自己,她只想爱人长伴,至亲长留。

  她回头看了一眼洒脱独行的左先生,她调拨马头,直奔大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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