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月_分节阅读_177_大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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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月_分节阅读_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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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仍旧送妾到陛下身边,可见太子对于陛下是极孝顺的,又何必”

  李世民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心口被人狠狠抽打,是啊,是啊,自从见了徐惠,自己一直在回忆与惊喜中忘记了思考。

  那个夜,仿佛就在昨天,每每回想,却不曾问过为什么

  的确,那是个不平凡的夜,不平凡得令一向细敏的他,忘记了思考、忘记了问为什么

  承乾,原来一切竟都会是承乾的安排

  一时之间,心神震动,恍惚又回到那个夜晚,那曲琴、那个翩翩抚琴的人

  那晚,月色便如水一般,一曲惊心,自此他的心中,便多了一个可思、可想、可念的人

  转身踱至窗边,背影犹如孤寂的苍山,烛影摇乱在山脊上,愈发苍凉

  是耶非耶终成错2

  徐惠之言,在脑中反复回响,这日下朝,秋色高阳,水光连天,李世民沿湖而行,不禁怅茫。

  身后侍人不敢跟近,只是小心的随在不远处,只见君王背影幽幽,龙袍广袖拂扬秋风瑟瑟如削。

  突地滞足,竟令身后之人一怔,连忙停步,李世民定定的站在那里,举头而望。

  萧萧秋风、天色如玉,缕缕昏阳自厚重的云层中透露,一丝丝照映在恢宏宫阁上。

  秋阳并不刺目,有着柔和的明光。

  李世民伫立良久,望着那块高悬匾额东宫两个字赫然眼底

  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往事如梭穿过脑海,想来,他们父子已有多久没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湖边,承乾激动的告诉他有人推他,可是是哪一个湖边,他却已记不得

  不禁一叹,无忧,我只是想好好的教育承乾,叫他成为优秀的大唐储君,所以才对他分外严格,可是这一切似乎已脱离了我的掌控,脱离了我根本的祈愿

  李世民举步,白玉宫阶,倒刺得龙眸深凉。

  只见东宫守卫略略一怔,连忙跪坐两边,领头之人欲要禀报太子,李世民却挥一挥手:“不必通报。”

  领头的略有一愣,目色中似有犹豫,李世民何等敏锐,如何能放过他只一瞬的面色变换。

  李世民微微滞足,侧眸道:“怎么可是有难为的”

  一声沉郁,落心生寒,领头的连忙叩首,连连道:“不敢,陛下恕罪。”

  李世民瞥他一眼,原本便是幽沉的心境,越发焦躁起来。

  东宫,亦是他曾久居之地,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不曾有变,秋日彩菊,缤纷流灿,淡阳缕缕如绵,倾泻在盏盏晚菊之上,到没了秋日的萧索与幽凉。

  置身其中,不禁感慨万千。

  突地,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李世民定一定神,寻着声音来处而去,走不多时,只见东宫开阔幽黄的草坪处,一众人聚集其中,占眸处,舞乐声声顿时而起,琴音靡靡,倏然游荡在秋日明晰的天空中。

  天色琴音中,有一人极是突兀,他跪在鼓乐师边,神色沉痛,面目却是坚然,李世民定睛一看,却是银青光禄大夫张玄素

  适才那一阵呵斥,该是对他吧

  负在身后的手,不由握住,身后侍人对看一眼,东宫侍从更加着慌的低下了头去。

  李世民定定的站在落叶枯黄的高树边,那飘落的叶,自肩头拂落而下,一片飘词、研习史文吗

  可是

  豁然抬手,只听一声脆响,众人惊讶之际,便见太子紧紧捂住左颊,抬眼时,太子的目光亦是冰凉的。

  “你你太叫朕失望了”李世民一掌力道十足,戎马半生的他,一掌下去,足令太子头目晕眩。

  太子却静静的扬眸看他,那种静,是渗透人心的至寒:“你凭什么打我”

  他冷冷的笑,咬住嘴唇,一字一字,溢出唇齿。

  李世民目光一侧,落在适才坐于太子身边之人身上,那人太监装扮,一抬眼间,眉目却是清秀,便有如女人一般的阴柔,那目光都如水一般,看得人心中荡漾。

  适才,他分明看见他倚靠在承乾身边,承乾与他的举止神情间,暧昧非常。

  “便是这些个妖人教坏你吗”李世民伸手指向那人,森冷的目光,不容忤逆的威严,那人身子早已颤抖如剧,惶然的望向太子。

  太子忙道:“父皇莫要迁怒他人,他们皆是我东宫之人,自要听命于我,若父皇要打要罚,尽管由儿臣来受。”

  秋风突如钝刀,一刀刀割刮在李世民眼中,那一双邃远深眸,仿佛被切割成一个个碎片,却多希望,可映出不同光景。

  由你来受承乾,为什么你会堕落至此

  难道便仅仅因为慕云吗

  李世民努力静一静气,沉沉望向那跪在一边的清秀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那清秀太监,声音也有若溪水潺潺,听得耳中,酥腻腻的:“回陛下,我我叫称心。”

  “大胆”未待李世民开口,身后侍人便大声喝道:“与陛下讲话,竟可自称为我该当何罪”

  称心吓坏了,忙是叩首:“陛下恕罪,只因与承乾”

  突地警觉,忙轻轻一咳,纠正道:“只因平日太子恩厚,一时到忘了。”

  李世民眉间早已沟壑万千,听着此人一言一句,颇有些炫耀在言辞中。

  李世民冷冷一笑:“称心好个称心倒是很称太子的心”

  称心垂首:“蒙太子垂爱了。”

  垂爱君王眸中更有战火硝烟,随时喷薄咆哮:“垂爱朕倒要看看,太子是如何垂爱你的”

  “来人”李世民厉声一吼,身边侍人跪了满地:“将此人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称心脸色顿时煞白,片刻沉默,一双水腻的眼中,竟顷刻流泪,倒真有些个风存,真真像个女子般,梨花带雨:“太子救我,太子救我”

  李世民仿佛充耳不闻,此时,向来冷漠的承乾脸上,亦掠起万千惊怒,他紧紧咬唇,厉生生的盯住李世民,父子之间,目光交融处,竟是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许久,承乾愤怒的目光中,突有一丝挑衅,化作唇边冷冷轻笑:“哼你杀他,杀吧,杀了他,我这个太子,给他陪葬”

  秋风瑟瑟如刀,凛冽在两双眼眸中,一个沉痛、一个冰凉。

  “你你说什么”李世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承乾的目光蔑然,倒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李世民望着他,承乾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沉默而冰凉的,如今天这般放肆亦是没有。

  “你你说什么为了个小太监,你要去死你不要忘记,你可是太子”李世民目光欲裂,沉痛吼道。

  身边之人俱都吓得瑟瑟而抖,李世民自登基一向平和,极少这般怒火冲天。

  突地,抬起一脚,踢在承乾膝盖内侧,承乾站立不稳,豁然跪倒在地。

  太子扬眸,可那笑,却仿似这秋末枯败的枝杈,犹自强撑着

  李世民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怒火极力压抑下,不禁有些气促:“你怎么对得起朕,怎么对得起你的母后”

  天幕低云,犹如沉沉压下的巨石,令承乾身子陡然一震。

  李世民眼中亦是层层破裂的痛楚:“若你母后,看见你今天这个样子,该是怎样的伤心你有何面目见你母后”

  “不要提母后不准你提母后”太子倏然站起身来,那眼中蔑然的冷光,突而热流翻涌:“母后不会打我、母后不会踢我,母后不会一天到晚只知道骂我、指责我”

  “住口”李世民喝道。

  承乾仍继续着怒吼:“父皇你不喜欢我做这个太子,我不做便是了,是不是,我给青雀让位,父皇便不会再这样对我剥夺我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如果是,那么我让我让就是了”

  秋风烈烈,忽而刮暗了天色,李世民心神巨震,微微向后仰去。

  他不曾想,承乾冷漠的外表下,竟隐藏了如此多的压郁与纠结。

  剥夺他的快乐,剥夺他的幸福可难道他不懂,若要为人君上,便是要牺牲很多吗

  “这都是谁教你的谁教你的”一掌重重击打在太子面颊上,这一掌似比先前那掌更为激烈,太子举首,面颊已然红肿,嘴角渗出丝丝血痕。

  承乾冷冷笑道:“教我这是我分分明明看在眼里的从小,你对我只有疾言厉色、训斥呵责,对青雀却纵容庇护、轻声细语,哼即使他”

  略略一顿,继续道:“我不恨青雀,真的,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李世民又是一震,秋风阵阵,如同席卷过心海的刀风箭雨,下下都戳在心口上。

  子不教,父之过

  李世民紧紧咬唇,望着承乾几近扭曲的面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是啊,子不教,父之过,如今承乾这般,难道不是自己之过吗

  狠狠瞪住承乾,声音却沉下了许多:“来人,将称心拖出去,打死为止朕,绝不容许这样的妖人在太子身边,混乱太子视听。”

  身后侍人正欲向前,承乾却毅然挡在称心身前,称心抱住太子的腿,凄声乞求:“太子救命,太子要救称心啊。”

  承乾低身,拥住称心颤抖的身子,声音轻柔,仿怕惊了身边弱小的人:“你放心,我定不会令任何人伤害于你。”

  扬眸再望李世民时,那脉脉温柔瞬间凝结成尖利:“陛下若要杀称心,便连儿臣一同杀了去。”

  李世民气息压郁得几乎喷薄,望着承乾倔强扬起的双眸,心口却是疼痛的:“好,你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倒是说说看,青雀有何不教之处若说得出一二,朕,便饶他一死”

  适才,他自听得出承乾的欲言又止,承乾于青雀是从不留情面的,他不说,原因只有一个不想

  既是不想,便要逼上一逼

  承乾望着他,冷冷而笑,他们父子,多年相处,他如何不知父亲心思只是此时,他似与每一次般,皆没有反抗的权利与余地,多年生杀权威、苦心经国,父亲,早已不再是父亲,只是父皇

  不容忤逆,不可反抗

  承乾冷冷一笑:“如何不教父皇、陛下、天可汗”

  突而仰天狂笑,却几乎哭出了声音:“陛下是真真不知,还是不想知道”

  秋夜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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